2023年12月26日

一念起,皆故乡

闫瑛

文化  2023年12月26日   来源:

  故乡,是具体的概念,还是精神的牵念?有些人用“籍贯”总结,而有些人在用一生追溯着来路……或许,故乡是一个维度,也可以是一个高度。于千尺树,她是叶落归根;于游子,她是羁旅怀乡。曾经,我以为我的故乡仅有一个地域,后来我知道我还有一个故乡,那就是令我心安之处——文学。有时候,我们总是感叹着命运的起伏,但回头看时,似乎又在不可思议中糅合着潜移默化。

  我与文学相识缘于父亲的“一念”。父亲年少时的梦想是当一名作家,当他从军旅生涯过渡到琐碎日常后,他对文学逐渐淡漠了,他为此深感遗憾。记忆中,我的成长从未离开过书,原因很是明确——在我对世界还未有任何认知时,父亲于无奈中把对文学的期许转移在我的身上。

  我与文学相知缘于《平凉日报》一位编辑老师的“一念”。2005年我上高中,那时候,每个周末我都去南山公园看夕阳垂暮,夜幕降临后立足南山山顶仰望夜空的繁星,远望城市的霓虹,顿觉宁静的内心与喧嚣的街市是这么近又那么远,身处尘世又远离尘俗的心境总是让人惬意。在一个春天的傍晚,站在南山,一切如旧,当我看到静态的天空中有几只动态的风筝随风飘摇时,相得益彰的画面指引我的目光向更远更深邃的地方看去……那晚,我写下了作文之外的第一篇文章《纸鸢的影 南山的魂》。

  当时,父亲和一位在报社当编辑的朋友无意聊起时,那位编辑好奇看了我写的那篇“豆腐块”,他告诉父亲不像是一个孩子写的。经他斧正,那篇文字刊登在了《平凉日报》副刊上。第一次发表文章竟在市级纸媒上,父亲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让我明白音乐梦将会成为我一生的遗憾。随后,《平凉日报》又相继刊发了我的一些散文、游记、诗歌。也因此事,我成了学校老师眼里的宠儿、同学心中的“明星”。由于我缺乏自律习惯,上了高三,以备战高考为由暂停了写作。高考结束,考虑到将来就业和我英语成绩占优,父亲让我选择了英语专业。从此,我过上了让文字仅通过书本入眼入心却不再输出的大学生活。

  时间如白驹过隙,大学毕业后我考上了教师的工作岗位,既安心又茫然,安心的是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独立与稳定,茫然失措的是从小在城市长大的我突然来到乡村,又要开始学习很多新技能,比如生火炉。2015年,也就是我工作的第二年,春节后我在学校的宿舍里度过了第一个不能和家人团聚而且还要砸炭的元宵夜。两个半小时,一堆大炭一个个砸成小块装进纸箱,收拾完狼藉的房间,感冒严重的我已经直不起腰了,瘫坐在办公桌前,落寞之余提笔写下一首小诗《在我的手心为你画沙》。碰巧过了几天,好友董鹏说:“姐,我和朋友创办了一个文学公众号叫‘人人平凉’,你给我们投稿吧!”我尴尬地告诉他自己已经七年没写文字了,他说他相信我可以,于是我硬着头皮把元宵夜写的那首诗发给了他,过了几天,他激动的告诉我反响不错。那是我重归文学的开端,之后陆续在各种纸媒和网媒平台发表了一些散文和诗歌。

  2017年,我与《平凉日报》再续前缘……

  一次,参加完市文联举办的“文学精品创作座谈会”,时任崆峒区作协主席的张评先生叫住了我,他说《平凉日报》要举办“六县一区文学作品巡展”,他让我写一篇有关平凉的文章代表崆峒区参加。虽说高中时已经发表过,但当时我是胆怯的,觉得自己欠缺太多。在他鼓励下,我鼓足勇气写下了一篇《春雪落崆峒》,此文随后发表在《平凉日报》副刊上,拿到报纸那一刻,我理解了什么是“兜兜转转”。

  与《平凉日报》相遇是因为父亲,与它重逢是因为张评先生。无论血浓于水还是知遇之恩,我与《平凉日报》的故事里记忆最深刻的章节总是和父爱相关,也正因为他们对我寄予厚望,我对自己也更加严苛。

  多年来,父亲一直在研习书法,他说:“想把一件事做到极致,首先得起点高,要对自己的每一幅作品负责,写文章也一样。”这些年,我每写一篇文章都小心翼翼,生怕辜负了每一个文字,也怕怠慢了文学。文学已经成为我心中的圭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敬畏与热爱让我不敢有丝毫亵渎。

  云起云落日复一日,草绿草黄年复一年。年少时的文字被人误以为是成年人所写,成年后的文章又常常被人误以为是五六十岁的男性所作,但我喜欢这样的误会,因为文字帮我完成了蜕变——收敛了锋芒,拥有了豁达,抚平了冲动,酝酿了笃定。这条路似乎是由父亲安排,但谁又能说得清冥冥之中没有冥冥呢?我感谢文字,它让我与古人交谈,与万物互感,让我对一切人和事有了共情心和理解力。“此心安处是吾乡”,文字让我找到了自己,让我不畏独处,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生活的饱满,让我在快节奏的时代里享受“慢”的韵味。我也感谢那种种的“一念”,给了我安放灵魂的故乡,也感谢《平凉日报》的接纳与包容。

  那年的纸鸢与南山,注定带我回归“故里”……

  (作者简介:闫瑛,80后,笔名岩鹰,崆峒区草峰镇教师,平凉市作家协会会员、评论家协会会员,崆峒区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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